大虾与昂刺

【凯源｜双穿书】听说男二给炮灰当了靠山

05 满月山庄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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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宸歌看着身前猛地后退一步踩上自己脚背的萧承玉，身体剧烈的颤抖即便是隔着厚厚的衣料也清晰无比地传递过来。

 

    路宸歌一手覆在他的眼睛上，一手在人的胳膊肘上撑了一把，生怕他直接摔地上，眼看萧承玉还没被吓晕过去便对着人轻声叮嘱道：“你先回藏剑阁去，叫些人过来就行，这里交给我先看着办。”

 

    似乎是才意识到身后还有其他活人的存在，王源猛地转身去拉路宸歌的衣袖，颤抖着的嘴唇里说出的话来字字溃不成音。

 

    但路宸歌还是听懂了，他在叫他救人，一遍遍地重复着：“他还活着，他好像还活着，我们要怎么救他......”

 

    路宸歌瞥一眼人身后终于停止跳动的尸体，再低头看看已经陷入自己世界里的萧承玉，轻轻哼笑了一声，便顺着他的话回道：“行啊，那我负责把他的脏器塞回去，你负责肠子就行，记得给人理理顺。”

 

    路宸歌这诨话的效果好到出乎他自己的意料，他一句话尾音还未落，面前人就拽着他的胳膊吐了他一身，好在这小孩儿早饭似乎是没吃，一肚子酸水没什么味儿就还能忍。

 

    藏剑阁的那帮人嗅着不对劲赶来得倒还算及时，路宸歌听一阵由远及近的风声，垂眸若有所思地看了两眼面前这个快把自己胃都呕出来的小郡王，然后飞快地出手捏了一下他的后颈。

 

    萧承祺急急赶到的时候正看到自家弟弟软软地倒在人祀情宗少主的身上，他一愣，再接着快步上前就要把人接过来仔细查看，谁知道人家少主似乎是不把他放在眼里，连瞟也没瞟他一眼，揽着怀里的萧承玉错开一步，便径直看向了他身后的剑庄主人，“这位吓晕过去了，我先带他下去休息？”

 

    褚孟舟上前按住正欲开口说话的萧承祺，然后朝着路宸歌点点头，嘱托道：“那在事情的真相查明之前，小郡王就先有劳少宗主照顾了。”

 

    路宸歌挑挑眉，没应声，但到底还是把人扛肩上走开了。这老狐狸算盘打得挺好，还指望自己能守着这小孩睡觉了。

 

    留下褚孟舟略带责怪意味地深深看了一眼萧承祺，横竖都是他们中元的丑事，路宸歌一鸠南派系的人在场怎么合适，他看这亲王殿下今日是被他弟弟急昏了头。

 

 

    王源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蒙蒙亮的天成了蒙蒙暗，归功于大早上的“惊鸿一瞥”，他这回噩梦的内容终于换了，从落差巨大的恐怖动作片变成了纯惊悚尸体合集放映，唯一没变的是，他照旧是喊着俊凯的名字睁开的眼睛。

 

    他还记得以前俊俊老是抱怨，说自己做美梦的时候嘻嘻哈哈总想不到他，一碰上坏事就“俊凯俊凯”的，分分钟半夜给他弄醒。现在好了，美梦噩梦都找不着他了。王源想到这里嘴角向下一撇，本就汗涔涔的身子还往被窝里一缩，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可是俊俊，源源这回真的好害怕呀......

 

    这不是王源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头一回哭，他这人的性子就是这样，面上淡定得不行，一委屈一憋闷就爱躲被窝里掉眼泪，小时候边哭边喊妈妈，长大了就喊俊俊。可他觉得这回嗓子怕是真被自己折腾坏了，哑得都发不出声儿来......别提，哭着都不尽兴了。

 

    想着王源就一把揭了被子，他眼泪掉得满脸都是，红红的眼眶红红的鼻尖，看上去那叫一个梨花带雨。路宸歌抱着胸半倚在案上看着这小孩在终于发现屋内还有其他人后猛地睁大的双眼，一张嘴开开合合好两次也没能从里面蹦出个完整的字来。

 

    偏生路宸歌还真就在等着人解释点什么，他心里有那么点不切实际的期待，便见不得人磨叽，皱起眉头就催促道：“怎么，哑巴了？”

 

    “......”王源点点头，认了。

 

    路宸歌一愣，盯着人看了半晌才信了他没说谎，抿了抿嘴，问道：“自己会穿衣服吗？还是要我去给你找个丫鬟来？”

 

    王源听出来对方的意思是要带他出门，张张嘴又发现回不了话，忙从床上翻下身来穿衣。一打开衣柜，他就有点头疼。

 

    他们此行本就只打算在这地儿住上一晚，随身自然也就只带了一套换洗的衣服，而满月山庄的人怕是真当这小郡王还只是个半大的孩子，一柜子花花绿绿带纱的青春靓丽款，王源怕人男二等急了不高兴，也不敢皱眉，干脆就随便从里面拎了件鹅黄色的出来。

 

    路宸歌站在一边见这小孩穿衣服的动作还算熟练，再瞥一眼人脸上斑斑驳驳风干了的泪痕，转身就出了门。再回来的时候，打开门正要往外走的王源差点没撞人水盆里。

 

    简单抹了把脸又漱了漱口，王源一抬头就惊悚地发现镜子里的路宸歌正挑起了他耳边的几缕发丝，若有所思的模样像是在琢磨着要给他挽个什么样的发髻。

 

    王源知道自己没有扎辫子的天赋，他这才有了长头发几个月，萧承玉的发量又半点不比从前的自己要少，这回学着萧承祺的手法一把扎起束个高辫就蛮不容易的了，边上还掉出好几缕。

 

    现在好了，他忙活老半天，路宸歌一挑指尖就给他一把全扯了。

 

    他的发带用的依旧是前一天自己带过来的那条宝蓝色，跟外衫一比其实会略显沉闷，但王源刚乍一眼看过去没有跟衣服同色的也就没想过要再花时间挑。他怎么也没料到，现在人路宸歌居然在这儿给他挑上了？

 

    ......

 

    前前后后不下两刻钟，王源面色万分复杂地看着铜镜里自己清爽漂亮的半髻，以及，顺着他未挽起的发丝长长垂下来存在感强烈的浅绿色发带......

 

    没事没事，王源努力在心底安慰自己道，又不是王俊凯亲手给他戴的，这点绿不算什么。再说了，他又不是不想活了，到头来还不是笑得一脸“满意”。

 

    王源抿嘴讨巧地笑着站起身来，用眼神询问路宸歌他俩现在可以出门了吗。

 

    他先前在心底猜测过很多地方，武林盟的前辈惨死，满月山庄的所有人就都有了嫌疑，这书里的武侠世界和王源之前所在的现代很不一样，并不是说你个人有了不在场证明就可以自证清白，你的属下侍卫随从都是透明的，他们不具备独立人格，都是你的附属品。也就是说，只要动机具备，又拿不出是他人所做的证据，谁人都可以被诬蔑。

 

    不是众人现在被聚集起来的厅殿，就是庄主有话想要私下问他吧，毕竟他是第一个到达案发现场的人。王源没想到的是，路宸歌又给他领回了武林盟前辈的那个院子里。

 

    腥臭味隔了八百里都清晰可闻，王源强忍着反胃的冲动，脚步在远远地能瞧见那熟悉的院门时就不自觉地慢了下来。路宸歌大概是感觉到了，虽没回头，步伐却是也放慢了不少。

 

    “你那会儿刚进这院子的时候，人还在里面吧。”

 

    路宸歌边说边转过头去看人的反应，果然，后者的眼神一凝，一下就飘回了几个时辰前的现场。

 

    这小孩儿的反应真的特别大，大概是从没见过这么血腥恐怖的场面，路宸歌见他的脸色都有发白的迹象，皱了眉正想出声把人叫回神来，不料却被对方先一把抓过了手。

 

    把人微微发僵的手心扳直，王源紧抿着嘴角，一笔一划地在人的手心写道：屋里有怪声。

 

    有点痒。路宸歌强忍着抽回手的冲动，但到底还是分辨出了这小孩的意思，点了点头，见人害怕，也没抽回手，任人抓着四根指头继续往里走。

 

    “武林盟就来了他一个，又摆明了是仇杀，尸体不好处理，就还挂在原位，等着那边来人给他查案收尸。你待会儿不想看的话把眼睛闭上，就是味儿有点大。”路宸歌说着蹙了蹙眉，王源偏头看着人嫌弃的模样，怔了怔神，快到屋前了才想起来，在人手心又写下了一串字——带我来这做什么。

 

    路宸歌耐着性子等人写完，然后转过脸去看着王源笑得一脸怪异，王源心下一跳，就听着人道：“来试试你是不是真的没见到凶手。”

 

    路宸歌把人带到正门口，这片临时住处并不太大，屋门大开着，室内布局就能叫人一览无余，他看一眼王源，然后接着道：“据我所知，这山庄里目前能做到正面杀了他还能叫旁人看不出负伤的人并不多，褚孟舟的亲弟褚孟然，你哥萧承祺，蜀山的明义，当然，还有我。”

 

    王源指尖有点发凉，捏了捏手掌，还是强作镇定地在人的手心回道：不是你，你在我之后才赶到——

 

    路宸歌挑挑眉，这小孩是对他的能力有什么误解，一把捏住人的手放下，路宸歌打断道：“看好了。”

 

    王源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人就消失得一干二净，先是窗口的一下细微响动，紧接着，就是上午的情景重演，一只微凉的手覆上了自己的双眼，王源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一声“俊凯”差一点就脱口而出，幸好他现在说不出话来，否则要是让王俊凯知道了，非把他气死不可。

 

    不过说真的，这路宸歌是不是也有低血糖啊，这手的温度凉得也太恰到好处，也太…王俊凯了吧。动作也是真的…强势中透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温柔，这跟他男二的邪魅人设完全背离了好吗，要了命了，王源觉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把自己的眼睛戳瞎就可以把人绑回王府金屋藏娇了，当然，前提是如果对方不是祀情宗的少主路宸歌的话。

 

    想要回神最快的方法是，王源强迫自己瞄了一眼正前方还挂在那里的武林盟前辈，空腹反胃的感受让他一秒想起来方才没说完的话。

 

    有没有可能，不是正面杀死的呢？

 

    路宸歌抬起头来瞥他一眼，继而点点头，道：“有。”

 

    他没再接着说话，王源明白他的意思，加上使阴招的可能性的话，那就不好查了。

 

    王源想着绕过一地的血迹往窗口走了两步，如果明确了凶手离开的路线的话，那像侦探小说里常写的那样顺着走一遍或许会有什么特别的收获，只是他没想到，这收获居然会来得这么快。

 

    他就顺着窗沿往外眺望了一圈，然后便在墙角的草地里见着了一个还闪着光的小亮片，王源猜测，可能是一枚暗器吧。

 

    窗沿有点高，但也不是不好爬，王源自认不是个勤快人，可有人在边上看着，他就不免有些别扭，犹豫了不到两秒钟，就果断转身要从门口绕出去。王源要是知道下一秒就会被人拦腰抱起来打横送到窗外，他就会选择在此刻放下包袱自己手脚并用地翻出去。

 

    其实这在路宸歌眼里真不算什么，19岁和一个16未满的小孩的差距可不仅仅在这四年上，还鲜明地表现在两人的身高差上，路宸歌觉得抱他跟抱一个八岁的没有任何不同。可王源这边不太好了，王源深吸一口室外冰凉的空气，夸张地一落地就蹲下身去查看嵌入地里的那一小片暗器，心里开始默念：不能脸红，千万不能脸红，有什么毛病啊你。

 

    路宸歌紧跟着他单手撑着窗沿翻了出来，奇怪地看一眼蹲在地上的王源，然后果断弯下腰去拔那暗器，出乎意料地，后者一把按住了他的手。路宸歌觉得自己快被这小孩抓习惯了，抽抽嘴角，耐着性子再一次等人在自己的手心写完话——

 

    不能直接碰，可能有毒。

 

    这还要你来提醒我？！路宸歌心里白眼能翻上天，面上倒是一如既往平静地点点头，然后，果断地越过人的手把地上那片暗器拔了出来。

 

    “……”王源觉得自己一定是说了什么蠢话，但打心底里至面上仍旧是有够委屈巴巴的。

 

    路宸歌睨他一眼，也没多看一眼手里的东西就递了出去，王源一愣，眨巴着眼接过来，看现在的情况，有两种可能性，如果不是这暗器实在太普通的话，那就是辨识度极高了。

 

    “垂直入地，说明是被人不慎落下的，无柄也无鞘，所以无毒，”路宸歌说着一顿，眼神蓦地从人手上的暗器直直地看向了他的眼睛，“至于这暗器的归属问题，你看着眼熟吗？”

 

    王源心里“咯噔”一声，一下就明白过来了路宸歌眼下带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即便是他确实一点儿也不眼熟这个菱形的小铁制飞刀，但目前在这整个剑庄理论上能让自己眼熟的，也只有萧承祺的物件了。

 

    王源只能说他认识的萧承祺是干不出这么残忍的事儿的，但转念一想，他其实也没有很认识萧承祺，他认识并了解的，最多只能说是那个身为一家之主的大哥安亲王，而对于那个江湖上的传说赤霄剑主，他连那把帝赐的赤霄剑的正脸都还没见过一回。

 

    王源紧紧地捏着指尖的那枚暗器，一时心情复杂到了极点，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事实证明，他的运气也不是永远都那么背，就好比这回，还没等他艰难地做出决定，院子外头就远远地传来了一阵响动，人数听着还不少，路宸歌显然是已经分辨出了那群人的来路，轻轻嗤笑了一声，伸手把王源往墙边又拉了拉，随口问道：“喜欢看戏吗？”